从卡西乌斯到卡恩

六比德古典档案馆:一枚非凡金币的故事

世界上最著名的统治者被谋杀,以及这场内战催生了历史上最伟大的帝国之一——我们在这枚闪闪发光的金币上,见证了那个时代的瞬间。盖乌斯·卡西乌斯·朗吉努斯,与布鲁图斯一同谋杀尤利乌斯·凯撒的同谋,在此以自己的名义向罗马人民宣告自由。即便如今,硬币背面那象征着海军霸权的“阿普卢斯特”符号,仍傲然矗立,成为其狂妄自大的不朽见证。
然而,这枚硬币的故事远不止于我们所熟知的那部分。从那时起至今的两千余年间,究竟发生了什么?若这枚硬币能开口讲述,它将揭示怎样的往事,又曾辗转于哪些人的手中?这些问题在我们的领域中常常得不到解答。无论是由于研究不足、参考文献缺失,还是知识随时间流失,这些跨越漫长时空的文物往往被简化为瞬间的物件——一块块漂亮的金属,附带一个快速的鉴定结果、一个等级评定,或许还配上一块塑料封条来封存其秘密。

当我们在Hess Divo收购这枚金币时,它也缺少了大部分的故事。然而,借助我们的Sixbid古典档案,我们得以追溯这件文物一段充满阴谋、失落、坚韧与战争的非凡历程。从比利时贵族到被指控犯有反比利时战争罪的男子。从德国钱币学家和军事高层到犹太战争难民。从卡西乌斯到卡恩。

这枚硬币的记录之旅始于比利时维克托·阿尔贝里克·杜·夏斯特尔·德·拉·霍瓦德里斯男爵(1842-1919)的收藏,当时它作为一枚镀金硬币,与一个石膏铸件一同在1889年巴黎罗林与费尔丹拍卖行举行的646枚硬币拍卖会上展出。

杜·夏斯特尔是一位家境优渥的贵族,17岁时便立志独自为布鲁塞尔皇家图书馆建立一座顶级古代硬币收藏。此后数十年间,他从最顶尖的收藏家手中购入珍品,最终以30万比利时法郎的价格将他的最后一批藏品被比利时国家收购——这笔金额当时足以购买约87公斤黄金。

毫无疑问,他在19世纪末是世界上最杰出的古代硬币收藏家之一。

卡西乌斯金币随后被收藏于著名德国钱币学家恩斯特·朱利叶斯·海伯林(Ernst Julius Haeberlin,1847-1925)的藏品中。海伯林是罗马共和国钱币研究专家,并于1910年出版了其代表作《Aes Grave, das Schwergeld Roms und Mittelitaliens》。

作为一名不懈的旅行者,海伯林为其著作详细记录了欧洲超过100个收藏中的硬币。

在海伯林收藏期间,卡西乌斯金币辗转至马克斯·冯·巴赫费尔特博士(Dr. Max von Bahrfeldt)手中。巴赫费尔特在其1923年的权威著作《罗马共和国及奥古斯都时期金币铸造》(Die römische Goldmünzenprägung während der Republik und unter Augustus)中,将该硬币作为该类型中唯一带镀金的实例予以刊载。

巴赫费尔特是海伯林的长期私人好友,也是钱币学领域最具争议的人物之一。

巴赫费尔特(1856-1936)是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的德国陆军中将,因在沙勒罗瓦战役中被指控犯有针对平民的战争罪行,被比利时当局缺席判处死刑。

在其祖国,他于1923年被魏玛共和国授予终身成就纪念奖章,奖章上镌刻着他严肃而整齐的正面肖像及其家徽(同年他出版了《卡西乌斯金书》)。(同年他出版了《卡西乌斯金钱》)。

这位具有迷人双重性格的人物,其个人纹章上的雅努斯双面神像恰如其分地体现了这一点。他还是位才华横溢的 numismatist,专攻罗马共和国钱币研究。在他因比利时战争罪行被定罪并最终倾向于第三帝国后,他的作品在德国以外地区长期被排斥,其英国同行西德纳姆则备受青睐。

海伯林的藏品于1933年在法兰克福由卡恩兄弟和赫斯出售,而这枚金质硬币正是在这本精美的目录中再次现身。此次拍卖堪称空前绝后,这在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当时年仅13岁的赫伯特·卡恩(Herbert Cahn)在冯·巴赫费尔特博士(Dr. von Bahrfeldt)的协助下编写了目录(这一合作堪称“比小说还离奇”)!尽管藏品质量上乘且目录编纂严谨,但此次拍卖注定失败,因为阿道夫·希特勒仅在数月前便纵火焚烧了帝国议会大厦并夺取了独裁权力。

许多令人惊叹的硬币,包括这枚在内,都未能售出(著名瑞士收藏家沃尔特·尼格勒曾坦言,他后悔在此次拍卖中未购入的每一枚硬币),埃里希·卡恩评论道 “尽管这批藏品质量上乘,但海伯林拍卖会无疑被当时的政治动荡所掩盖,而从历史角度来看,它可以被视为这两家伟大的法兰克福钱币拍卖行即将走向衰落的最后一道亮光。”卡恩兄弟本人是犹太人,他们带着这枚硬币逃离了纳粹德国。

与阿道夫·赫斯AG卢塞恩公司(赫斯迪沃AG苏黎世公司的前身)的成立类似,在政治恐怖的阴影下,年轻的卡恩兄弟被迫在瑞士相对安全的环境中重新构思他们的业务。他们的母亲为他们秘密安排了前往巴塞尔的行程,当时巴塞尔是德国犹太难民的知名避难所。

幸运的是,兄弟俩事业蒸蒸日上。这枚金质硬币于1935年在其新成立的拍卖行巴塞尔硬币交易行(Münzhandlung Basel)拍卖,作为一系列重要拍品中价值较高的硬币之一,其中包括阿罗尔森的瓦尔德克亲王收藏,标志着瑞士钱币学的新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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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xim Crispin, 赫斯迪沃公司(Hess Divo AG)的货币学家及六拍古典档案馆(Sixbid Classical Archive)的档案管理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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